麦再骚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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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杏】《关于我校默苍离院长的二三讨论》

      一周内两个期中考,三个论文死线和计分随堂测,再加上周三晚上临时被换班的打工,日子简直没有一点盼头。

      以上是一个普通金光大学在校生的痛苦考试周。 

      如果可以,我想劝各位三思之后再填报我们学校,进来以后什么恋爱什么丰富的课余生活,不存在的,只有四年高三生活等着你。比如说我吧,好不容易熬夜复习考过期中和随堂测试后,还要马不停蹄地在打工的超市把周五要上交的论文参考材料藏在收银台下面趁着人少再翻两页,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

      偏偏周五要交的是本院院长默苍离亲自开设的国际经济政策学大作业,这位院长辣手无情的威名在外,底下自然没有学生敢浑水摸鱼去触他的霉头。当然,会去选这门课也不是我们抖M,主要还是这门课的作业都由他的博士批改,只要不是敷衍了事,哪怕文章有漏洞或者想法不成熟,在最后给分上都不会为难大家,属于是哭着进去笑着出来的那类课,所以对多数学生来说吸引力还是足够的。

      金光大学规定无论是什么职级的老师,每年至少要开一门以上本科难度水平的课程,要不然以默苍离院长的身份,我们平时接触到他的机会基本为零, 更不要说由他亲自授课,机会难得,不少人都跃跃欲试想去一探究竟。

      结果他在第一节课就给了我们当头一棒。这位院长在众新生期待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宣布他的纪律: “我不是你们的保姆,任何组内纠纷都不要给我发邮件,你们自己组的人出了问题自己搞定。” 然后无动于衷地看着台下的学生一个个挂上痛苦面具。我甚至能听见当时满教室退堂鼓的声音。

      除了出勤和个人作业,最后一个小组大作业占到了总分的45%,这种情况下最担心的就是碰上搭顺风车的组员或者是眼高手低的猪队友,如果老师愿意帮忙协调还好,但默苍离这种一早就讲明了不会插手的老师,少不得还得自己去应付横生出来的糟心事,那么对想刷GPA的人来说就增加了不确定性。还好他给这45%的组成分里设定了一个严格保密的小组互评部分,如果其余的人都反映有组员搭顺风车,那么轻则扣分,重则直接挂科等明年重修,这才让原本摇摆的学生坚定下来选这门课。

      综合考量之下,默院长的课竟也成了学生们争相抢名额的大热门之一。不过我个人觉得对默苍离本人的好奇也是不少学生去选课的理由。因为这个人的争议实在是太大了,校园BBS只要有关于他的话题帖,那底下必然吵得天翻地覆,而且多数都逃不过锁帖收尾的命运,也算是金光大学的一大奇景。

      总结一下正向的评价:从前几届的学长和学姐在论坛里留下的选课经验帖来看, 他本人讲课水平很高,而且并不会因为教授的是本科水平的课程就在备课上懒怠。只不过几乎所有的过来人都再三强调,他并不是平易近人的类型,不要和他油嘴滑舌套近乎,除非你三天不挨骂浑身难受,但即便是后者也非常不建议去找骂,因为他除了本专业外的另一绝学就是骂人诛心不带脏字,攻击力非是皮厚就能抵挡的。

      想想也是,平时既要带着博士生搞科研、给本科生上课,又要处理院内事物,同时还得和来谈合作的企业周旋,这些事情迭加起来即使业务水平再强的人都会力感支绌, 默苍离却能处理得有条不紊,据说甚至还能抽空给隔壁医学院的学生请来攻克过失血症的业界大拿开设疑难杂症的专讲讲座,那从这种工作能力来看,他的办事和上课风格可想而知,那不是一般地重效率和结果,浪费他的时间比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还严重。有个被赞了很多次的评论是这样形容他的:“就是一个高效无情的知识输出机器人”,看得下面的学生无不唏嘘:“这真的是人类吗?别是我们学校高层研发的AI啊。”不知道谁回答了一句:“肯定是真人,他都结婚了。”不过很快就被其他人的分享心得盖过了。

      然而默苍离的负面评价几乎能与赞美他的声音持平,这些评论多是认为默苍离脾气坏又自负得不行,是个根本容不得反对意见、嘴上不肯吃亏的祖安机。 甚至关于默苍离人脉广到能帮医学院请来名医开讲授课这件事都有人在下面反驳:“去医学院开讲座的就是他老婆,他请自己老婆过来做个讲座又不费力,专家费兜兜转转进的还是他们自家口袋,明明就是以权谋私居然还能被你们夸得天花乱坠,真是服了。” 石破天惊的一句立刻引发了大规模的讨论,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贴子之后的走向变成了闻讯赶来的医学生的团建现场,这让原本是为了选课的我兴致勃勃吃了半天的瓜。

      爬完楼我才得知默苍离的爱人是我们大学附属医院的一位科主任级别的医生,在五十不到的年纪就能升任三甲医院强势科的主任,这位被称作冥医的大夫水平可见一斑。而虽不在大学里任教,但冥医在高年级学生中声望却很高,已经去医院见习的小医生在轮到冥医的科室时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教导,据相关人士透露,冥医在带教时的严厉程度并不下于默苍离,他最常强调的就是生命之重不能草率对待,没有患者是严格按照教科书生病的,每个人情况不同,不可以按照定势思维轻下诊断。如果说默苍离是刀子嘴磐石心,冥医就是实实在在的豆腐心,批评归批评,该教的他一样没落下,甚至还会抽空录一些实例讲解视频以供学生反复观摩。

      而所谓的专家费最后被他以自己和默苍离双人的名义划给了一直资助的贫困生做教育资金,有学姐一时兴起去翻了捐赠记录才发现这两个人居然有长达二十多年以双人名义捐赠的历史,记载的资料上清清楚楚写明由默苍离冥医夫夫共同捐赠。而受赠对象,说来有趣,这两个人定向资助过的学生,往后不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中小有建树,便是还在校内就已经锋芒初显。要说默苍离没有提前做过功课恐怕没人能信,而这件事一经传开,立刻引发了关于他用心不纯的讨论:若真是只为有困难的学生提供机会又何必只盯着这些天才少年帮扶,怕不是看准了这些学生未来多半能功成名就,可以给他们二人博名声,这样不加掩饰,默苍离和冥医倒也不怕众口铄金。

      排开一些没有营养的讨论,印象最深的是有个评论在一片质疑声中凉凉地表示,且不说人家自己赚的钱想给谁给谁,按照默苍离那眼睛长在头顶的挑人水准,能在他眼里算璞玉、可堪雕琢的恐怕也只有他的博士生俏如来这样万里挑一的人才。再者,默苍离最不怕别人的议论,他的选择永远是能给这个专业领域,往大了说乃至全人类利益最大化的一边,而一旦做下决定,纵使千夫所指他也会将自己的理念贯彻到底,绝不会因为舆论的压力去做一碗水端平的事情,冥医虽说行事作风不至于凌厉到像他一样,但可以说基本上无条件支持默苍离的每一个决定,只能说到底是能在人生路上携手的人。

      “而且如果真是为了名利,至于过了二十年到今天你们才想起来讨论这件事情么。”当时楼下看帖子的众人纷纷自嘲原来自己只是芸芸朽木中的一员,但即使如此质疑声仍是不断,暂且按下不表。

      整件事情中默苍离居然已经结婚二十余年这个发现在学生间不可谓不轰动。再瞌睡的人在听到颠覆老师刻板印象的八卦时也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更不用说主人公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听说默苍离本人在踏进班级的刹那也在几十双渴望八卦的眼睛注视下破天荒地原地僵硬了几秒钟。是怎样的牺牲精神才能和默苍离共结连理?实在有憋得难受的胆大学生忍不住在课间休息前问他的婚姻情况。这个学生先绕着弯提了共同捐赠的事,看默苍离没有否认才再抛出了关于老师婚恋状态的询问。这种近乎自裁式的提问居然没让默苍离翻脸,更没想到他不仅没有责备,还只是在终于搞清学生反常的原因后淡然回了一句“嗯,二十六年。” 然后在台下忍不住爆发的起哄声中走出教室。课间休息结束后当他再度踏进课堂时,学生们已经不能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波澜。

      看到这里我和评论一样,无不惊叹这个看上去注孤生的居然意外地是人生赢家,而且掐指一算,默苍离几乎是掐着法定结婚年龄的点把冥医给套住的,敢情这位冷冰冰的大教授在学生时代是课业爱情双丰收,人生大事一件都没耽搁,真是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可惜的是这次之后就再没人能从他这里挖得关乎他感情生活的蛛丝马迹。

      回归正题,尽管网上众说纷纭,在他的第一节课上,多数人还是抱着忐忑观望,不行就撤的心态。而他开讲后,我们彻底放下了心。客观讲,他是真的很会教,有些老师在自己的所学领域一骑绝尘,但未必在授业解惑方面同样擅长,而他仿佛对学生可能遇到的所有问题都能提前预判,并巧妙地化用实际案例讲解,且涉及领域之广,说他博闻天下也不为过,也没有网上说的那样好像以怼人为快乐,对于学生的提问,只要是真心思考过后提出的困惑,哪怕是反对意见他都会予以回应解答,没有显露不耐烦的情绪。

      极少数情况下也有刺头和自命不凡的学生成心刁难。他对这类学生便不讲什么情面,直接毫不留情地点穿这些人半瓶子水就敢晃荡,自以为独树一帜实则蠢得可笑,不管是想卖弄自己那提前看了几页书的本事还是真的无知无畏都不是来耽误其他同学时间的理由。默苍离板着脸训话的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直到他警告完再有下次直接课后找他对线,答不上来直接挂科,台下的我们都大气不敢出一声。虽然默苍离平时对着学生不苟言笑,但没有人会真觉得他“凶”, 那天听到他那番不留余地的批评,才头一次真实地让我们产生了对师者的畏惧情绪。于是在此后的课程中更加没有人敢去挑战他的纪律。 

      时间转瞬即逝,自开学到现在居然也过了大半年,转眼来到期末地狱。关于最后要交的论文我们小组已经形成了终稿,虽然知道作业都是由俏如来学长批改大概率不会为难我们,但毕竟认真参与了一整个学期,总归不想在最后的作业上草草结束,所以认真程度自是不言而喻,光是资料收集和定初稿就用了一周。

      还好除了晚自习下课后的高峰时段,今天晚上来超市的客人并不多,我帮着店长卸货入库后基本就在干等十点钟打烊,这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对我这部分内容做最后的审稿,长时间没有外界的干扰让人更容易投入到学习中,一直到感应门打开的音乐声响起我才后知后觉抬起头: “啊,欢迎光临。” 

      超市在自动门短暂放入一阵独属于深秋夜晚的寒气和马路上的嘈杂声后又重归安静,上方钟表盘的指针指向九点五十分,我望向来人浅绿色的短发,一阵恍惚后才意识到,今晚最后一位客人可能正是默大院长。

      凭着十多年当学生养成的条件反射,我下意识将所有的文件塞进收银台底下,万幸他进店时正在低头回复信息,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只是在我出声时略一点头。默苍离还是穿着单薄的浅色风衣搭配一条惯戴的蓝色围巾。他来上课时基本也是这样整洁利落的打扮,到教室后他会把外套和围巾挂在椅背上,露出风衣下的白衬衫和针脚密实的外搭毛衣背心,然后直接打开课件投屏开始讲课,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仿佛真的是一个按照程序进行下一步的机器人。

      唯一比较人性化的地方是当他一口气讲了多个例子时会打开保温杯喝水润嗓,我们下课路过讲台的时候偶尔会看到敞开的杯子里泡着的枸杞和菊花, 这一点倒是挺符合他这个岁数的男人的习惯,只不过怎么想默苍离都不像会是自己会动手准备药材的样子,多半是他家冥医先生提前给他装好的。

      他从我面前径直走过去,擦肩而过的距离让我看清了藏在他镜片后透如琉璃的茶色瞳孔和眼角深刻的皱纹,平时在百人的大教室里从后排遥望,总觉得他看起来不过30几岁,秀致的皮囊和讲课时对于节奏和知识点的把控结合起来,好像真的是一个被植入程序的完美仿生人。如今近看之下几道皱纹倒让他整个人显得生动起来。而虽外表不显,但在文理学院的官网上他的教师资料中确实证明了他已经年逾不惑,正在朝五字头飞奔而去。

      默苍离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期间完全没有被旁边的商品分去一丝注意力,看起来是要迅速结束战斗的意思。 正当我拿起扫码枪正欲伸手从他手上接过商品时,他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

      默苍离扫了眼屏幕,淡淡说了声抱歉,然后一边接起电话一边退到不会影响其他客人出入的地方,转身的时候我听到他问: “怎么了?杏花。”

      杏花?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大概是在叫他的爱人,原来冥医的本名叫做杏花,居然是杏花……杏花,杏林。还真是从出生被赋予名字的那刻起就注定与医科结缘的人。他站的地方不远,我又实在难以克制自己将注意力从他那边移开,只能一边谴责自己的八卦一边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嗯,我现在就在学校边上的超市。”

      看样子似乎是冥医让他顺路买些东西带回家,默苍离片刻后便倾身提起一个购物篮朝放着调味品的货架走去,而电话那头的冥医则继续对他发布指令,他听了一会儿,道:“不用,我记得住。”然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货架旁边。因为这座超市背靠居民区,故而我见过不少来为家里跑腿的客人,但是要将默大院长与他们联系在一起还是有些困难的,一是挺少有机会在课堂外的地方见到他,二是他看起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甚至在今天以前还有不少人揣测默院长到底用不用吃饭,是不是会打开身体某处的盖子给自己加机油。 

      超市的面积并不算大,故而我能听见他清晰的吐字从货架那头传过来, “红烧酱油?嗯,不能当生抽用,知道了……不,我还没拿,现在看到了,生抽要哪个牌子的?好,要你上次买的那个,我找找。”

       从磕磕绊绊的对话中能听得出他平时一定不怎么下厨,如果说天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但生活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一定是。我绕出收银台想去帮他,一个转弯便在酱料区域发现默院长在一排排货架间寻找的身影。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挎着篮子,眼睛快速扫过货架上琳琅满目的调味品,冥医大概还在和他说着什么,他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用无甚起伏的音调轻轻应了句:“还不是你要追剧不肯跟我出来。”

      有点震撼,眼睛也有点疼,默苍离无意识张开的不允许第三个人存在的结界让我决定还是退回去,让他们俩独处。

      五分钟后当他再次出现时手里的购物篮已经放满了一半。默苍离抬手将篮子放在结账台上,点头示意我可以继续进行清算。我将货物一一拿出扫码:进门时拿的矿泉水,一瓶生抽,一袋盐,已经被称好的散装巧克力,和一个洋葱。

      原来冥医喜欢甜食吗?我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将货品扫码装袋。他把付款界面调出后递给我,左上角的绿色光标不停跳跃,显示通话仍在进行。扫完码后在等打印小票的间隙他又将手机放回耳边。从我这里可以断断续续听见从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模糊的声音,仿佛夹杂着“低血糖”“当心”之类的话。看来巧克力是为了这位院长准备的。冥医也会在清晨出门前追到玄关往默苍离的大衣口袋里塞一把糖吗?这个画面还怪可爱的。

      送走默苍离后正好距10点差两分,他走的时候明显比来时步子更快,看起来是要去兑现与冥医马上回家的承诺。我从营业台后挪到大门口上锁,心里想明天学生间关于默苍离的词条肯定又要更新了:他真的是个人类,在这个世界上幸福美满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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